发布时间: 2015-05-18
——访著名经济学家、国务院参事任玉岭
记者﹨龚泓明 张冰冰 通讯员﹨王万江
在曾任国务院参事的有关人员中，大多是任一届，但有一位——也是唯一的一位，却连续受聘担任朱镕基、温家宝、李克强总理的参事；并因其关注“三农”等热点难点问题多、建言最多、被采纳得又最多、所产生的影响也最大，一度被中外媒体称誉为“任玉岭现象”。他，就是从驻马店走出的遂平籍任玉岭先生。
作为天中人，让我们一同了解一下这位“天中骄子”——“任玉岭现象”背后的故事，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罢。
习近平总书记曾对公众念诵过一幅对联：得一官不荣，失一官不辱，勿说一官无用，地方全靠一官；吃百姓之饭，穿百姓之衣，莫道百姓可欺，自己也是百姓。其实在20多年前，任玉岭在北海当副市长时就把此联作为座右铭；回北京后，他也一直将这幅对联挂在家里视为“镜子”。从其一惯的工作实际看，他真正是该对联的践行者。
被总理牵挂的人
2012年作为曾任两届全国政协常委、资深国务院参事的任玉岭因结肠癌住院手术。他本想瞒着大家，悄悄住进医院、再悄悄走出来。可他低估了自己名望，怎能瞒得住嘛——找他的人太多，更别说做手术需休养20来天了!不仅惊动了很多单位领导、朋友，连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对任参事的病也格外关心。任玉岭不仅住进了最好的医院，还是院长主刀。出院后，该院长在百忙中登门做回访。
他刚出院第四天，就到中南海参加了温总理与参事的座谈会。总理提名任玉岭先发言。在发言前，总理特意告诉大家：“玉岭刚做了结肠癌手术，我们祝愿他早日康复！”
也许命运早有安排，任玉岭一生与总理有密切交集……
他在南开读大学时，一天内两次意外与周恩来总理幸运接触并交谈；上世纪80年代，他到国家科委工作不久，就两次陪方毅副总理和姚依林副总理接待外宾；1994年，常务副总理万里和副总理吴学谦分别在中南海召见他；2002年，已64岁的他准备退休时，被时任总理朱镕基聘为国务院参事，担起国家“智囊”的使命；2003年，温家宝任总理后，又续聘他为参事；2012年任玉岭第三次被聘为国务院参事。温家宝任总理时，不仅批示了任玉岭上报的众多建议，还在网上阅读他的言论和文章。温总理说，任玉岭所提意见、发表的文章都深刻而尖锐，但从不越格。说明总理对他的工作是很赞许的。
战乱中成长的人
任玉岭说，他的名字是战争的产物。原来，他家在遂平县城，1937年日本发动卢沟桥事变后，中原很快成战乱状态。他的家被迫迁进嵖岈山——这里寨墙至山顶，具有“一夫当关、万夫莫开”之势。其父母就选一近河边的岭上住下，1938年他出生在此，故名“玉岭”。至1948年，水、旱、蝗灾和兵慌马乱给童年的他留下深刻印象：吃过树叶、野菜，见过外地逃难者，听着枪炮声上课……因而加深了他对社会、人生的认识和奠定了爱国情感，经历了诸多锤炼，从小立志做个有用的人。各门功课期期优秀，小学时两次参加县里演讲比赛都获奖。每天的大、小楷笔笔认真，字字见功，虽后来60年忙于工作，没提过毛笔，但2007重新拾起、加以巩固提高后，他的书法一鸣惊人。现已是国家一级书法师、中国书法创新五大家之一，被认定润格费48000元——这都源于“童子功”啊。
任玉岭不仅学业优异，工作成就卓著，生活中也是把好手。由于童年帮母亲烧火做饭，经常打猪草、挖野菜、放牛、摘棉花，读高中、大学时利用假期勤工俭学，减轻家庭负担等等，学会一套生活本领，现在还能挤空在家包饺子、炒菜、擀面条，甚至还会做衣、绣花、干木工！在收入低的年代，他用木头做的洗相机、自配洗像液，洗出不少照片呐。
他把当年生活的艰辛、磨练，视作对人生和意志的锤炼。
勇攀科技高峰之人
1964年，25岁，曾当过五年级生物化学实验课辅导老师的他，在天津市工业微生物研究所的岗位上接到一重大任务——国家科技攻关项目之一的发酵法生产味精，并出任组长。把如此重任交给一个刚毕业三年的大学生，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，但极缺人才的那时，大学生就是祖国栋梁，关键时刻必须向前冲，不可能像今天“慢慢培养”。如，生在电闪雷鸣中的雄鹰，注定要在羽翼渐丰时，就要飞跃高空、搏击风雨。
由于时间紧、任务重，任玉岭经常食宿在实验室或试验车间。有时楼棚板作床、砖当枕、报纸作褥，被子就是工作服。他心里，在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面前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
工作上，他既是领头人，又是苦力工，每遇困难都走在前。扛面粉袋倒向葡萄糖水解罐，他一次就是两袋；用活性炭与棉花制细菌过滤器，他不顾粉尘飞扬，亲自上阵。历时两年，近万次试验，发酵法生产味精终于提前研制成功。中国告别了32吨小麦生产一吨味精的高成本，变成5吨薯干生产一吨味精！任玉岭站在了天津市科学会堂的讲台上，来自全国多所大学、中科院等有关科研院所知名教授、国家和天津有关方面领导们，济济一堂，倾听他这位年轻科研攻关带头人讲研究成果。成果鉴定专家组对此作出了全面推广的肯定。
虽因突然到来的“文革”使他没领到大奖和晋升工程师，还丢了项目组长的“衔”。但他凭着对科学的尊重和对祖国的热爱，以后几年间，带领科研团队又攻克了发酵法生产甘露醇、糖化酶和酶法制葡萄糖及参与柠檬酸研究试验，组织参与了甘露醇、酶法制葡萄糖厂的兴建及试投产。
开创民营企业之人
1984年，刚40岁出头的任玉岭，作为较早出国考察的人，已走访了亚欧美十多个国家，有将国外新理念引进国内的想法。一天，他在国家科委看到一份时任国务院总理赵紫阳批示的材料上提到：“……中国还没有公司制企业，要在全国大力提倡兴建公司。”他当即想到要组建中国味精技术公司。报告呈递后，很快得到有关方面批准，中央书记处书记胡启立也在报告上批下“像这样的公司越多越好”。
他借鉴美国经验，将外国优秀的东西引进中国和公司。由于他做事风格独特，讲求实效，最大限度地调动了员工的积极性，当年就创利润600万元。公司很快赢得社会各方的广泛关注。
他及公司管理者们，以强烈的爱国心，高屋建瓴地无偿扶持年轻人，鼓励他们创业，以期科学推动民族企业健康发展。正当他要继续搏击的时候，“政府人员不能兼职公司工作”的精神，使他再次回到国家科委，同时任咨询与推广等两个处的处长。
助推“中国星火”之人
国家科委生物工程中心金发楠主任知他的味精技术公司业绩斐然，便劝他以生物中心名义办个技术推广机构。任玉岭在商海“淘金”的经验，对他这位搞科研的来说，更像戴上了放大镜和望远镜，哪里有“金”，他看得清！他三思之后，决定推广啤酒新技术。
那时的中国，啤酒产量不足100万吨，而德国每人年消耗啤酒365瓶。他认为啤酒业应大力发展。他的想法，得到金主任的热情支持，并主动给他出主意。任玉岭通过辛勤努力，向上级争取到新技术推广资金700万。可他随国家科委杨浚副主任到两广等地考察10多天后，得到的却是该项资金不给了。这让他有点儿傻眼。
接下来却让他有很大惊喜：啤酒新技术不是不搞，而是有很多新技术亟待推广，干脆搞个适用新技术整体推广计划，把“啤酒技术推广放这个计划盘子里统筹支持”。（杨浚）任玉岭吃到“定心丸”后心潮澎湃——一路上看到的好项目若都能推向全国，那该对国家发展起多大作用？！这就是后来由国家科委主任宋健命名的“星火计划”。任玉岭也随之参与了中国星火总公司的组建，并被任命为总工程师，主管计划和国际合作，经常到全国各地推广“星火计划”项目。
汗洒北海热土之人
1989年9月，他被国家科委选派到广西北海挂职，任副市长。如今，说起他在北海的几年，当地老百姓都亲切称其是“拼命三郎”。
他曾在一天中做过四场报告。1990年回北京，14天内跑了76个单位汇报，邀请有关方面到北海考察。他逢会必讲北海优势，说北海急需三种人（知识分子、外地的、华侨华人）。
他去之前，在北海想吃面条很难，如今不同了：四川担担面、山西刀削面、北京炸酱面、朝鲜冷面等一应俱全。若吃包子，名吃天津狗不理、上海南翔和杭州小笼包等要有尽有。爱涮火锅的，不仅有四川麻辣、北京、广东等国内一流的，还有日、韩或美国风味的……
任玉岭在北海，其“拼”得很多。仅举两方面可知“全豹”。一是“说”，即注重宣传。他坐火车，征得列车长同意，播报北海吸引人处。当人们知道他是副市长、又如此爱这个地方时，都被感动了。有些人特意调整路线，借道北海欣赏一番。有一次，他同20多个城市的市长在美国访问，遇上当地记者要采访。别人都躲——政坛经验丰富的市长们，都懂说错话或丢“乌纱帽”。但任玉岭主动走向前，认为是向国外宣传北海的好机会。北海令国内外向往，跟任玉岭的宣传有一定关系。二是“做”，即玩命的干。如，1989年除夕，为得到奥地利贷款建一个厂，他是在汽车上度过的。1990年元旦在飞机上。同年大年初二离开病榻上的母亲赶往北海安排某建设项目。临行前，母亲说：“你有事就走吧，别误了公家的。”他在火车上，心里酸酸的，万没想到此别成永别。母亲归西时，他也向西——因“公家”事去广西。1994年，为接待一个院士考察团，夜里写材料，白天连轴转，累病了，让医生增大药量，结果留下隐患。
任玉岭，为工作累病；怕因病影响工作，就要求退——把位置让给更能干的人。正应了他的座右铭：“得一官不荣，失一官不辱”；“责在人先，利居众后”。
敢讲真话之人
建言国是，敢讲真话，是任玉岭当国务院参事15年来一直坚持的。
他从副市长位置退下来，但关心国家之事的心没有休。60岁以后的他，担任国务院参事的同时，还兼着全国政协常委和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。有人统计：一年365天，他有250天在外地。每年至少调研22个省、市及自治区以上，带着病废寝忘食深入实际调查研究。最关心贫困地区农村的贫困户、学校、医院。广西百色、贵州东南、云南怒江、湖北恩施、河南驻马店、山西韩城等地遍布他的足迹。当得知怒江有些学生每天需靠溜索上学时，他不顾70多岁高龄及肩膀疼痛、江水咆哮，亲自溜索，体验孩童上学之艰险。最难忘2002年春节在天津发生的一件事：一名为国家建设付出青春的老干部无奈地对他说：“玉岭啊，等我病重时，就把这个喝下”。原来是瓶敌敌畏！任玉岭震惊了：看病难、治病贵，都是消极腐败造成的。他赶写的提案经政协大会提出、新华社报道后，全国数百家媒体转载。2006年，温总理在全国人大上明确指出，要突出抓好医疗卫生工作。
任玉岭的建言包括了三农、医药、教育、西部开发、资源环境、科技创新、社会和谐等14个领域的问题。其中，义务教育免费、取消农业税早已成为政府决策，使广大人民享受到福祉。因他的提案事关国计民生，影响重大，被中外媒体称誉为“任玉岭现象”，成为唯一连任三届的国务院“高参”。
书法传承之人
中国书法是世界珍宝。爱好书法是一种高雅的享受。北宋郭若虚有一名言：“人品既高，气韵不得不高。”
任玉岭上小学时天天认真写大、小楷。后来虽几十年没顾上练毛笔字，但因功底所在，动起笔来仍不一般。他的书法作品不仅被数十种报刊登载，还在多次参展中荣获金奖等奖项。他被评为一级书法师、中国书画传承艺术家、当代艺术名家十人之一和中国书法创新五大家之一等称号。
任玉岭书法功力何以深厚？一是源于从小老师要求极严。如，握笔不紧，被老师抽走，要挨板子。他曾多次挨板，手被打肿，于是练出优异的“童子功”；二是起点高——中年再次拿笔，遇上欧阳中石、吴冠中、高占祥等大家及不少爱书法的将军、部长，诚受熏陶与指点；三是阅历广、朋友多——练习书法期间，获赠书画集2百多本，从中悟出很多适合自己的教益；四是有个贤内助——他妻子在专业上很有特长，手把手地教。
2009年，人民出版社在全国遴选出60位书画家，出了专集；又从中选出10个名家专集汇编为《当代艺术家》，他们是沈鹏、欧阳中石、吴冠中、范曾、靳尚谊、刘大为等，任玉岭位列其中。
为啥任玉岭工作起来废寝忘食？为啥他年过古稀仍不停歇？为啥两会时有记者在大会堂门口呼喊“哪位是北海的副市长”？为啥国内清华、北大等名校和美国、新加坡等国家都邀请他去演讲？为啥他有敢于直言的勇气和正气？又为啥考察贫困地区和失学儿童时常含深情和泪水？因为他对这块土地爱得深、对我们的国家爱得真、对在这片国土上的人们视为自己的亲人！是沉甸甸的责任感让他对与老百姓休戚相关的问题格外关心！
没有谁要求他这样做。如今，更没谁逼迫做过癌手术的古稀老人到处奔走去考察民生。他所做的都是因其内心深处充满着对老百姓的爱，对国家、民族和社会的情，他自觉把这种大爱和真情深深融进了血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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